阿部就很寬的童言童語

書摘3-神話國度的生活與經歷

在這個下篇，筆者將介紹《日本瞥見記》中小泉八雲主要的居住地及生活上的點點滴滴。

先前的上篇的重點在介紹作者小泉八雲，中篇在介紹小泉八雲在島根縣的遊記。筆者把更名前的小泉，都以他的原名赫恩稱呼，所以不管赫恩或小泉八雲，都是指同一位作家！在這篇筆者就直接稱呼作者為小泉了。

可連結：上篇《認識小泉八雲及初到日本的驚艷》、中篇《神話國度的百年前見聞》

小泉在松江市度過一年多的中學教書生涯。從住在一早聽到如海浪般的市民拍手膜拜聲的大橋川畔飯店二樓（就在松江橋附近，所以可以看到大庭音石與援助紀念碑）， 搬到位於松江城北側的「家中屋敷」。如今，此處已成為他的舊居紀念館。

圖片連結來源:島根縣旅遊官網

我想還是對這個地區跟各位朋友們簡單介紹一下。松江市是島根縣，也是山陰地區的第一大城。山陰地區簡單的來說就是日本本州的西半邊的靠日本海的北側，換句話說，山陽地區就是靠近瀨戶內海的南側。以往在德川幕府時代是松江藩的領地，藩主松平氏一家是德川家康的後代，居城就在松江市的松江城。

而島根縣分成主要的出雲、北方島嶼的隱岐，和西邊產銀的石見三個地區。中篇介紹的景點多集中在出雲，以及北方隱岐群島，都有許多繩文時代、彌生時代的遺址，也有許多古墳，但與九州、近畿一代有差異，所以在中篇時的介紹，才會說是出雲國的大國主神讓國給大和國的天照大神，而逐漸成為合併的天皇系統國家。

而北方的隱岐群島，因為地處偏僻，時常成為流放失勢貴族、天皇、罪犯的偏僻外島。

日式庭園

傳統日式住家一定會有庭園。日式庭園是一種美化的庭園，將自然的環境，藉由人工的布置，達到藝術的境界。庭園可以大到整個莊園的『外庭』，也可以小到置於壁龕上的『床庭』；可以很天然，也可以用枯山水表達其意境。「枯山水」是一種藉由奇石、白砂模擬山和水的意象，這個部分若要談仔細得等下次機會了。

日本寺廟中常有的枯山水(圖片:天龍寺，筆者自攝)

因此，當我們旅遊到日本，常會覺得：『為什麼楓樹、櫻花，長得這麼好看？』實際上是，日本人對於這些植物的修剪、照顧，都是歷經數代的努力維護，才有今天的風貌。反觀我們，對於周遭的屋舍、道路、植栽，能夠當成藝術品來看待嗎？我們的一生汲汲於『錢』與『權』，何時靜下來面對，我們想過怎樣的生活？我們要給下一代怎樣的生活？

 對庭園中的「無情眾生」，小泉特別推崇石頭，他看到日本人對於石頭的態度彷彿是一個生命體般的對待。

而無情眾生中的植物以及「有情眾生」的介紹，讓這個生物系畢業的筆者，接下來就按書中所述，跟大家簡單地分享一下。

手柏（てがしわ）是側柏，葉片長成片狀像手掌一般，祈求平安歸來，種在玄關旁的矮樹。在臺灣也有很多住家、學校都有種植。

南天竹在筆者家也有，是除厄運的灌木。

香櫞是佛手柑。

讓葉稱為交讓木，虎皮楠科喬木，新葉長出後 舊葉才會全數落光，象徵世代交替，父執輩不會早逝的祈福之意。找張維基百科照片讓大家參考看看，但沒經過整理的樹型，意象還是差了些啊！

松樹會是家中的象徵樹木，有不屈不饒、老當益壯的象徵。櫻花象徵女性美貌，梅花則是象徵優雅，櫻花、梅花、朝顏（牽牛花的一種）、紫藤、牡丹，不同的季節盛開的花，常吸引大批民眾前往欣賞。而鄉下女子的名字也會有花、樹，象徵長壽、好運、幸福等意，如お松、お梅、お竹、お櫻，就是我們看日本大河劇常有的阿松、阿梅的意思。

這些應該都是小泉家當初所種植的植栽，可以由此得知明治時期的武士宅邸風貌。但須注意，萬物都是會隨著時間變化的，相信早期的武士宅喜愛的植栽風格，一定會有差異。

柳樹及榎木（我們這邊習慣叫朴樹）則不被青睞，因為這兩種樹傳說會變形、移動，衍生了些故事，不外乎與人類結婚生子後又回復成為樹之類的。筆者認為，這應該是柳樹與朴樹的枝體扭曲似人的身體，所產生的傳說吧！

小泉故居仍保留著當時他在屋內的不同角度可以見到三座庭園的模樣。詳見小泉八雲舊居旅遊網介紹

庭園中有四種蛙 ：雨蛙、土蛙、縞蛙、殿樣蛙。雨蛙在台灣也有三四種，體型很小，是雨蛙屬的青蛙。小至1公分，大的品種2-3公分，下雨天前後成群地鳴叫是其特色，庭園中的會爬到樹上，跟臺灣的不同。土蛙最大最醜，縞蛙其次，小泉喜歡殿樣蛙。另外，還有蟾蜍會跑到家裡，但被人們視為幸運的訪客，因為牠會吃蚊子！

日本國語大辭典網頁中的殿樣蛙是長這樣的

有青蛙就會出現蛇，黃鼠狼、老鷹、烏鴉也是常客，甚至偷吃魚 、蛙。池中還有龜，陸龜據說是金比羅神的神使，海龜則是海底龍宮的神使，日本漁夫都會善待牠。

池中有荷花、有睡蓮，最多出現的白蝶應該也是台灣常見的紋白蝶，會吃十字花科的青菜那種。夏日的蟬則輪番上陣，先是夏蟬首發，「ｼﾞｼﾞ」高聲鳴叫，接著是鳴鳴蟬，像和尚念經，蜩接下來kana-kana叫著，是日本暮蟬；最後的寒蟬，則是像鳥囀般動人。

演奏的昆蟲還有綽號「死者之馬」的蚱蜢稱為『じゅんた』，以及較大型的『ぎす』應該是螽斯。雄蜻蜓叫『うんじょ』，雌蜻蜓叫『みと』，抓蜻蜓的當地少年會哼著一首神功皇后征討朝鮮的諧音短歌。

夏夜蚊子多，且不近燈火，被撲滅的則是叫做「實盛」的稻蝨，成蟲長得像稻穀，也是嗜吃稻米的害蟲。實盛則是為紀念由跌落稻田而亡的源氏武將。相關的傳說還有長門的平家蟹傳說。在這邊補充一下這兩樣傳說，年代都是約900年前源氏的鎌倉幕府即將成立之際的故事了；實盛是位武將，源氏平氏相爭時倒向平氏，後來被源氏的木曾義仲打敗並斬首；平家蟹則是因為看起來像是個臭臉（或說是怒臉），地點剛好是平家最後大敗之地『壇之浦』，傳說許多士兵溺水而亡，化身為平家蟹之故。

撲火的還有「瘧蛾」，跟蜂鳥一般大，相傳飛入家中便會有人得瘧疾。御器被（ゴキブリ）指的是連木碗都吃掉的蟑螂，傳說也吃會人的眼睛，是治療眼疾的一畑藥師宿敵。

酷似武士怒顏的平家蟹(圖片連結來源:嬉遊記痞客邦)

台灣的蜂鳥鷹蛾就像蜂鳥一般

夜間還有天花板上的灰蜥蜴，應該是我們說的壁虎吧！而夜間出現的深山蜘蛛、手長蜘蛛、平蜘蛛、地蜘蛛、戶立蜘蛛雖然怕人，但多被視為不祥物，白天體型小，夜晚因展現魔性而變大。

後院的森林會出現杜鵑鳥、烏鴉、貓頭鷹，都有牠們的傳說故事。小泉最討厭偷魚甚至偷人手上食物的老鷹。筆者在京都鴨川上便見識過三明治被老鷹搶走的畫面。
 

鴨川上盤旋的老鷹(筆者自攝)

這些庭院中的芸芸眾生，對於生活在內的小泉來說是一種下班後的人生享受。小泉也在享受的過程中，體會到無常，也許未來此處會成為鐵道、工廠，或城市中的一部分而消失吧！很幸運地，至今它仍保留在原地等待著我們去體驗。希望我們臺灣這邊也能盡可能地保留這些往昔的美好，讓生活充滿對大自然的讚嘆。

融入佛教的日本神道

神道是日本傳統的宗教，自唐朝時期佛教傳入日本後，融入傳統神道，讓人們的信仰中既有神道，又有佛教的涵義，就是我們稱的「神佛習合」。而後在明治時期又將神佛分離，很難一語道盡日本的神道的本質。自古到今，都有些個案讓我們去探究其中的一小部分因素。有忠於天皇的思想，有慷慨赴義的決心（小泉舉都夫良意富美收留目弱王一事，以及日俄征戰時期的日本國人自盡事件）。

小泉接著從幾位哲學家的觀點來看神道：Herbert Spencer（1820-1903）「一切宗教的根本，就是對於死者的奉獻」，平田篤胤（1776-1843）「人死後仍存於幽冥，靈魂終將成為神靈。...人的一切舉止皆是神的作為」，本居宣長（1730-1801）「禮義道德也是神靈，本就植入人心」。因此，植入人心與日常生活中與自然結合的道德圭臬，看似為神道的本質吧！

圖片連結來源:維基百科

從早期的氏神，源於家庭的神，擴大到各地對無數氏神的崇拜，轉而變成各地神社的敬神活動，神道融入各社區，甚至有些地區的祭典吸引世界各地的人們前來參與。

家戶中會有神壇，從最原始的注連繩及紙製御幣。到兩部神道時期（從佛教密宗解釋神道，可視為神佛習合）的御神影畫像、掛軸或御神體。置於佛壇前方的火鑽（ひきり）、御神酒德利（おみきどっくり）及瓶塞（くちさし）、放供品的三寶（放供品的碗），近世出現的名牌（像是臺灣的神主牌）、御守。

紙御幣、火鑽、御神酒德利與瓶塞、長明燈，圖片連結來源:維基百科、雪花新聞、Tsukuroi-bito臉書、新圖網網頁

家中放置宮（みや）和名牌的神壇通常位於高處，方向多向南、東，避免在起居室、廚房，每家視需要侍奉不同神明，一位神明一宮。因不同家境或商家、階級，會有不同規格之神壇。神道重視清淨潔白，皆有一定規矩。御神酒德利的瓶塞只是瓶口插上像葉片的東西，像燃燒的火焰。長明燈在初一、 十五、廿八必點，家境較好的會每日點上。亡者在神道會另設御靈屋祭祀，佛教則與佛壇神明一起。

佛教家中逝者的牌位在佛教是以法號寫上，未亡人從此也以法號自居，如戰國豐臣秀吉死後，正式寧寧夫人便改以高台院稱呼（住在京都的高台寺）。每日晨間敬茶、換鮮花、燒香，夜間點蠟燭、輪燈（忌日點一整天），每月命日（每月忌日）這天奉上精進料理（相當於我們的素食）。在牌位前依各自的宗派持誦默念「南無阿彌陀 佛」「南無...」。

神道的牌位僅在俗名後加上一個「靈」字，不燒香，誦念的則是「驅妖除魔」（はらいたまえ）。不論是神道或佛教，都象徵著對於祖先的思念之意。

女性的髮式

小泉在其中一段對日本早年女性髮式的描述有詳盡的介紹。依據不同年紀與身分有不同的規範。

女性幼童四五歲時在頭頂會剃出有像河童般的大圓形，隨著年齡增長，剃除的圓形會縮小，以周邊頭髮蓋住，此圓形的剃髮作為處女的象徵。

七八歲小女孩梳的是「菸草盒」（お たばこ ぼん），到了上小學年紀為彷西式的「束髮」（bundle-style），十二歲到十四歲時的髮髻稱為「omoyedzuki」再大一點又換成「jorowage」（這兩種髮式找不到其他相關資料）。

再過兩年則是「新蝴蝶」（しんじょちょ）或「島田結」（しまだ，又稱「高島田」たかわげ）。島田結較有氣質，且愈是上流髮髻結得愈小。

從左依次為菸草盒、蝴蝶、島田、高島田(圖片連結來源:日本の結髮の歷史網站)

十八到二十歲改結「天神反」（てんじんがえし），二十至廿四歲變成「三輪結」（みつわげ），而且愈發精緻。過了廿八歲便只剩下「もちりわげ」，又稱「ぼだい」簡單樸素的髮型。

天神反及三輪結(圖片連結來源:日本の結髮の歷史網站)

新娘的髮型稱為「花嫁」，相當華麗。成為媳婦後有普通的「久米三」（くめさ）和高尚的「圓形結」（まるわげ），又稱「勝山結」（かつやま）髮型。武家少女為「銀杏反」（いちょがえし），嫁出後則為「片外結」（かたはじし）。

勝山結、銀杏反及片外結(圖片連結來源:日本の結髮の歷史網站)

看來結髮的規則很多。髮結關乎年代與階級、身分，非常複雜，在此僅對書上小泉提及之內容敘述。詳細可見維基百科網站與K2U網站說明。

幫小泉家結髮的結髮師阿琴，也經歷一些生意競爭的故事，小泉也提到一些與束髮相關的習俗與幽靈故事。

英語教師日誌

小泉在松江尋常中學擔任英語教師，也在師範學校兼課，兩所學校以走廊相通。學校以軍事化方式管理，學生們都很有禮，而知事也會到學校朗誦天皇的教育訓斥給全校師生。

較為熟悉之後，有些學生會到小泉家拜訪，其中一些學生也有不錯的成就，但也有學生染病死亡，尤其小泉在離職之前，日本似乎遭受到傳染病侵襲，當地師生一群人還在港邊幫小泉送行，可見作者受到師生的喜愛。讓人想到現在新冠肺炎肆虐的情景。

武士風格的石原喜久太郎後來成為研究傳染病的東大醫學系教授，多才多藝的大谷正信繼承小泉衣帛成為一名英語學者；家境清寒、虎背熊腰的小豆澤八三郎後來從軍入伍，在小泉於熊本、東京時期雙方仍有往來。成績最好的橫木富三郎及藝術才能但瘦弱的志田昌吉則英年早逝。在書中都有描述小泉與學生們互動的情景。

左為石原喜久太郎(御茶水大學網站)、中圍赫恩與年輕的大谷(京都外國語大學網站)、右為小泉與小豆澤爬富士山合影(tweeter)

身為教師最大的成就莫過於教導的學生在社會上成為有用之人。看到小泉在松江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與學生們的友誼，且深深地影響了這些學生，這是身為老師最大的驕傲。

從傳說到怪談文學

小泉在對於西方與日本傳統習俗上有很細膩的觀察。對於人的逝去，母親在失去第一個孩子時，會在孩子小小的手上寫下這個孩子的名字，當她再度成為母親時，會在新生孩子的手上看見那玫瑰色的胎記，是當初她所寫下的字。從靈魂的投胎來看待生命的周而復始。而親人的逝世，在世家人也必定輪流在死者耳旁呼喚著名字，而死者會步入類似寺院的路上，朝著正殿走去，若聽到親人遠方的呼喚，仍存在一絲的生存之念，或許可回魂再生。有人認為這寺廟或許是信州的善光寺吧！那裡念經時的僧侶頭上的白煙，或許就是這些即將失去意識的靈魂。

在海邊的漁村，有行船時被拉下船或河童的傳說，原本這個職業就會有很高的生命危險，避邪的貓也是船員們習慣帶在身旁的寵物。漁村旁日日月月年年堆積起來的墓石、墓碑，被海吞沒的遺體，只剩下初生時留下的「臍梗」，代替著遺體在墓園中帶給生者緬懷死者的過去；盂蘭盆節時放流的精靈船，象徵對於死者的思念；儀式過了十年後便不再進行，只剩下墓旁「祈禱者之物」的小人偶隨風搖曳，代表世世代代前的祖先，事蹟逐漸被後人遺忘，這情節似乎與動畫可可夜總會有著難以言喻的巧合。

住在漁村的小旅館，也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說：隆冬的夜裡，厚重的棉被仍抵不過寒風的吹襲，飯店中的傳說「哥！你冷嗎！」象徵著失怙的兄弟悲戚的境遇，靈魂隨著棉被，帶到下一個蓋著它的人們，在冷颼颼的半夜，發出「哥！你冷嗎！」的低聲呢喃...

有一篇介紹到夜間婚禮宴會，主人請來藝妓表演。婚宴是很安靜有禮的場合，而藝妓最主要的是帶動氣氛的熱鬧。有數人一組，兩三把三味線，一人或兩人一組的舞蹈，或有故事性的演出；酒過三巡之後，彈奏的節奏改變，賓客們開始與藝妓划酒拳，炒熱氣氛，但仍有一套嚴格的禮儀規範。最後再由藝妓逐一送賓客至門口離開。

順道一提，藝妓的訓練是極度嚴格的，類似家境清寒的家庭簽下賣身契給茶屋，接下來在好幾年的訓練，成為學員身分的「舞妓」，逐漸成為獨當一面的「藝妓」。

然而在尋求自由與愛情的過程之中，並非順遂，民間也流傳著許多故事。筆者最喜歡書中小泉訴說的「畫家與白拍子」故事。白拍子跟藝妓不同，又有些許相似，據信是由巫女演變而來。一般指的是在平安至鎌倉幕府時期的女性表演者，裝扮成武家模樣所跳的舞蹈，一般來說只在貴族之間流行，像鐮倉時源義經的寵妾靜御前，以及平安時期的祇王都是是白拍子，而且受當權者青睞。

故事是這樣的。修業畫師離開江戶到京都發展，陸上在鄉野間迷路處借住木屋一宿。木屋女主人頗具姿色，且提供僅有的食宿給年輕的畫家。半夜畫家因屋內動靜驚醒，發現女主人身著華衣跳舞， 驚嚇之餘擔心碰到的是狐狸妖精；原來是女主人為亡夫靈位獻舞。當初為愛捨棄白拍子的角色，與愛人私奔至鄉野獨居。愛人後來因故病逝，只剩白拍子女主人孤家寡人。隔日畫家便動身前往京都，在多年後成為名畫師。

某日，一老婦求見，畫師憶起為多年前之恩人白拍子。畫師在老婦著裝後畫起當時在夜間所見之年輕白拍子舞者，送予老婦，以獻給亡夫。在老婦推辭之下，畫家偷偷跟著老婦回到河原穢多（補充一下豆知識，穢多指的是當時在京都從事屠夫、除糞等汙穢工作的低級賤民）的小屋內時，才見到那幅剛完成的畫供奉在白拍子的亡夫靈位前，而白拍子老婦已安詳去世，面容易逐漸回復到年輕時的模樣。這是筆者在書中讀到最令人動容的故事了！

還有女僕阿菊的故事，在武士家中負責保存珍貴盤子，卻遺失受指責。憤而投井自盡，以示清白。自此，每晚回到播州皿屋敷中，邊哭邊數盤子，數量不正確後則痛哭地哀嚎，自此成為女鬼阿菊蟲，成為坊間的鬼怪傳說而廣為流傳。

阿菊蟲。圖片連結來源:故事Story Studio網站

接下來看一下平民生活。出雲一帶民風純樸，不用「忍返」防竊，而不論是小偷或民家防竊，都有特殊的「咒術」，讓小偷更好偷成，或是居民破解咒術之道，甚是有趣，放一盆水在庭院啦！諸如此類的，可以讓小偷偷不成，或很容易被抓去關之類的，像是在現代重視「法」理情的社會下，以「情」來彌補心理的不甘，頗有自我療癒的感覺，很鄉下、很嚕扣的作法。但年輕一代也逐漸對於傳統的說法，嗤之以鼻。

『人有九個靈魂，靈魂雖然可以分割，若少了一個就不正常了』。死後則是會在屋頂盤旋七七四十九天後離去。這是佛教的說法，與我們常聽到的三魂六魄很像。神道則是說，人有和靈和荒靈，包容的溫良靈魂與執念頑靈，荒靈可以幻化人形去殺死本尊憎恨之人。聽來也許荒唐，但有神社祭司（稱為神主），會讓別人的靈魂寄在身上，以便詢問不好意思當面請教之事，感覺像台灣的乩童。

小泉的園藝師常這樣跟他聊天，也帶他去參觀氏族神的「妖怪展」，就像是我們的觀光區出現的真人或塑像演出的妖怪傳說，有雪女傳說、女幽靈、地獄以及舞台短劇，雖然城市中居民早就不把這些故事當真，但在鄉村還是人民的主要信仰與人生經歷，雖然這些經歷夾著事實、想像與誤會，但總是美麗而令人回味無窮。筆者還記得小時候在鄉下的屋外總有暗到似乎曾看過白衣長髮的似是而非的回憶。

也有把這個經歷化成故事。小泉寫到，武士想為女兒找尋如意郎君的故事，也是塑造出人們害怕鬼怪的心態，讓求婚者經歷了一段恐怖的經歷後，皆望之卻步。而不為這些非科學性的經歷退卻的年輕人，在一步一步揭開其原理之後，以其勇敢的行徑獲得武士女兒的芳心，可以看出，傳說也在經歷蛻變，科學與理性正逐漸在我們的內心佔有一席之地。

日本人的微笑

最後，小泉以日本人的微笑來看自己對於日本人的觀察，與一般西方人看到的差異。有時，受到委屈、屈辱，或生活中的困頓，西方人對於日本人仍保持微笑一事，感到不解，甚至出現憤怒的舉動，有時產生了憾事。這是文化不同所產生的誤解。

微笑並非純粹只是禮貌，而且與法國人緊繃的微笑（sourire figé）不同。並非為了偽裝自己的情緒，而是為了展現出體諒對方，以及在適當的場合表達出適當的情緒所展現出的必要教養。這部分在現代的日本社會中還是可以見到的特質。

從小泉這本書上所展現到的早期純樸特質，以及筆者在其他書上和自己所體會到的大眾日本，這個民族的人民有些值得我們仿效及學習的部分。在反觀到我們自己的特質，一樣有值得保存之處，也有逐漸消失的美德。我想這就是在閱讀這些書，讓我可以去自我思考探究及成長的地方了吧！生日當天，將這本借期期滿的書，拿回去公園路總圖返還，還有許多讀物等著我接下來去咀嚼，唯有留下文字的記憶，讓筆者可以回顧這本書帶給我的感動。